2018年12月1日,浙江省溫嶺市環境監察大隊副大隊長兼大溪中隊中隊長陳奔在執法過程中不幸犧牲,此時,距他30歲的生日還有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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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環境執法行動2000多次,執法里程近10萬公里,查處環境違法案件近200起,調處環境信訪1505件……陳奔用他對環保事業的深切熱愛,守護著一方綠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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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務標兵:“拼命三郎”眼里容不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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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嶺市大溪鎮鎮政府917辦公室,是陳奔生前辦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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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溪工業區整改”“散亂污治理”“環評辦理過程中的難點”……陳奔的工作電腦屏幕兩側仍留著五六張藍色貼紙,上面寫著最近的待辦事項。辦公桌上散亂地堆放著上半年中隊工作總結等各種物件,窗邊則是一列碼放整齊的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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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得沒有時間收拾自己的辦公桌,卻把環保案件材料整理得井井有條?！标惐嫉耐路匠烧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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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的工作圈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干了環保這個工作,就好比坐在了“風口浪尖火山口”。環保執法任務繁重,壓力巨大。近三年來,臺州市一線執法人員平均每人每年需要完成20件以上行政處罰案件,200件以上環境信訪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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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鎮分管環保工作的副鎮長陳小康,第一次見到陳奔時心里曾犯起嘀咕:“小伙子這么年輕,環保工作能不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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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一本翻爛了的執法手冊打消了他的疑慮。“這些條法規章他就隨時記著,隨身帶著。他不僅自己善于學習,還送了我好幾本專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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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眼里可容不得沙子?！痹跍貛X城西派出所教導員王戎和陳奔領導的記憶里,“托人情”“走后門”“遞條子”遇到陳奔完全行不通,“執法中遇到這樣的電話他根本不理,不管哪個領導求情,他都不可能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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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奔而言,他早已把“五加二”“白加黑”當成了家常便飯。一辦起案來,就完全顧不上明天是什么日子。星期六出去加班的,一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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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犧牲的那天,也是個周六。”一想到這,王戎便哽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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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面柔情:用心守護天清氣朗的美麗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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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嶺,許多企業主都與陳奔打過交道。在他們眼中,陳奔這個“環保局的人”似乎既有點熟悉,也有點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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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嶺市威宇金屬表面處理廠的陳兵,多次領教過陳奔執法檢查的“厲害”,起初頗為不解,抵觸情緒強烈?！斑@個陳奔,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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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對陳奔了解的深入,陳兵發現,陳奔在嚴格執法外還對企業發展挺“牽腸掛肚”:耐心指導企業辦理環評手續,說明環保設施建設方法,不厭其煩地講解環保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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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局的人’不是我們的‘對頭’嗎,怎么跟我們想到一起了呢?”陳兵琢磨了好一陣子,終于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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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的“名堂”,就是讓企業真正提高環保意識,讓企業真正獲得綠色效益,共享同一片天清氣朗的美麗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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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來檢查我們的工廠,就像老師檢查學生作業一樣,很認真很嚴格；可他說起話來,又像個孩子一樣‘細聲細氣’,挺平易近人,和我們想象中的執法者不一樣,”浙江躍鑫機械制造股份有限公司劉旭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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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對企業主既講原則,也留溫情。既樹規矩,也交朋友。”方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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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執法中,某企業經營者因廢水排放問題被拘留,妻子直接找到陳奔哭訴。“丈夫是一家老小的唯一經濟來源啊,”陳奔一想到這些,便從自己腰包里掏了1000元錢,塞到那位妻子手中。還有企業因為不符合環評要求而面臨停產,陳奔便和他們一起想辦法,前后跑了五六趟尋找新工藝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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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高中時喜歡閱讀。高二時,他的同桌陳增收到了陳奔借給他的一本書,里面的一句話,讓陳增至今仍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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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憐憫的正義不是正義,只是一個屠宰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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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刀絞:被拖行的91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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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29日,溫嶺大溪環境監察中隊接到舉報,稱沙岸工業區施工場地存在不明污泥亂傾倒現象。經過現場踏勘和對部分當事人的詢問調查,12月1日下午,陳奔聯系大溪派出所民警,驅車尋找其中一名涉案人員王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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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陳奔一行鎖定了目標車輛。17時55分許,目標車輛在箬橫鎮浦岙村路段的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陳奔一行下車走到目標車輛駕駛座側,出示執法證件,要求車內人員下車配合調查,但是,車上二人緊鎖車門,拒不配合。陳奔讓派出所工作人員上前,要求目標車輛前的兩輛私家車不要開走,幫忙堵住目標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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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誰也沒有料到的一幕發生了。在綠燈亮起后,目標車輛利用中間車道的空隙往左急轉搶路逃離,站在駕駛室旁的陳奔猝不及防,被撞到了引擎蓋上,而目標車輛沒有絲毫減速,疾馳著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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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同事顏偉國立即駕車追趕該車輛,試圖阻止暴行,但未能追上。在原路返回途中,顏偉國發現路邊有幾位交警正在處理一起事故,地上一片狼藉,碎裂的眼鏡散落一地,死者已血肉模糊,難以辨認。

最終,通過掉落的工作證,交警確認了死者正是陳奔。據事后調查,陳奔在引擎蓋上被車輛拖行了91秒,拖行距離為2.1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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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20時許,嫌疑人王某某在家人的陪同下,投案自首。21時50分許,警方在城東街道溫嶺網商園區附近將另一名同車的犯罪嫌疑人江某某抓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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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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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傳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陳小康望著手機上與陳奔的聊天記錄,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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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陳奔犧牲的前一天深夜。時鐘指向22時43分,陳奔仍在埋頭加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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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陳奔仍未休息,陳小康給他發了一條微信問候,“辛苦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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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秒后,他收到了陳奔四個字的簡短回復:“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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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個字,成了陳奔給昔日“戰友”的最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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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情深:“愿來生我們再做一輩子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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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黑框眼鏡,一臉靦腆的笑容,一身斯文氣。與陳奔相處過的同事們都說,陳奔外形陽光,是單位的“顏值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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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我拍丑!”平時一碰到拍照,陳奔便會朝同事們半開玩笑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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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位“怕丑怕臟”的小伙子,每次遇到污水執法檢測卻總是沖在第一個。工業廢水臭氣熏天,毒性強烈,有幾次他還不慎掉進污水里,但從沒皺過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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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正有環保理想的人。他用生命守護和點亮的,是這一方他深深愛著的綠水青山。”陳小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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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不完全統計,自2013年參加工作以來,陳奔共組織或參與環境執法行動2000多次,執法里程近10萬公里,查處環境違法案件近200起,調處環境信訪1505件,移送公安行政拘留、刑事拘留涉案人數達7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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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生態環境部通報表彰2017年全國環境執法大練兵表現突出的集體和個人,陳奔名列其中,是浙江省受表彰的8名表現突出個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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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8日,陳奔被浙江省人民政府追授為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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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奔走后,他的母親尋找著和兒子的合照。然而,合照里最近的一張,竟是陳奔七八歲時拍的。他結婚后,也還沒有來得及要自己的孩子。“遺憾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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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曾為兒子的工作隱隱擔心。有一次,她提醒陳奔:“老奔,你做的工作是擋人財路的,要小心一點?！标惐夹α诵卮?“我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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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母親的叮嚀終究成了永遠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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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床上,母親為陳奔寫下了一封悼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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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奔我的兒,你為我們的天空多一點白云、少一點霧霾,為我們的環境多一點凈土、少一點污染,為我們的空氣多一點清新、少一點污濁而戰斗到最后一刻。安息吧,陳奔我的兒,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愿來生我們再做一輩子的母子?！?/p>